綜合整理/麥麥 圖/網(wǎng)絡(luò)

　　1987年3月20日，《物理》雜志刊發(fā)了楊振寧的一篇文章，標題叫《一個真的故事》。這個故事講的是一個享譽世界、與諾貝爾獎擦肩而過的中國物理學家。

　　他叫謝玉銘，出生于晉江，成長于泉州西街。他的女兒叫謝希德，復旦大學原校長，亦是中國第一位女大學校長，也出生于泉州西街。——《泉州西街人》

拍攝于1937年的全家福，左二為謝希德，右二為謝玉銘

　　若沒有諾貝爾獎這把標尺，普通人或許很難理解一個物理學家可能到達的高度。我是在與泉州培元中學一位退休副校長聊天時，聽他談起這個關(guān)于諾獎的故事。

　　后來我在中國物理學核心期刊《物理》雜志上找到了楊振寧寫的這篇文章，刊登時間是1987年3月20日，正好是謝玉銘去世一周年。故事不長，我們一起來看看：

1959年，謝玉銘與夫人張舜英

　　楊振寧（1957年諾貝爾物理學獎得主，文章有適當刪減）：

　　1986年3月，我在紐約買到一本新書，名叫“Second Creation”《第二次創(chuàng)生》，是兩位研究物理學史的作家寫的。特別使我發(fā)生興趣的是書中對這方面早年實驗發(fā)展的討論。

　　原來在三十年代就有好幾個實驗組已經(jīng)在研究氫原子光譜，與后來Lamb（編者注：1955年獲得諾貝爾物理學獎）在1946~1947年的工作是同一方向。其中一組是加州理工學院的W.V.Houston和Y.M.Hsieh。他們做了當時極準確的實驗，并寫成長文投到“物理評論”。

　　《第二次創(chuàng)生》對此文極為推崇，說文中做了一個“從現(xiàn)在看來是驚人的提議”。他們的實驗結(jié)果與當時理論結(jié)果不符合，但從今天看來是正確的。不幸的是與他們先后同時有幾個別的實驗組得出了和他們不同的結(jié)果，由此產(chǎn)生了混亂的辯論，理論工作者沒有正確處理，沒有引起廣泛注意。

　　Houston和Hsieh的工作我從來沒有聽說過。看了《第二次創(chuàng)生》對他們工作的推崇后，我想到Hsieh也許就是現(xiàn)任復旦大學校長謝希德（編者注：當時還在任）的父親謝玉銘教授。

1926年謝玉銘（二排左八）在芝加哥

　　可是一時不能證實，非常湊巧，幾天后，謝希德自美國西岸打電話來討論學術(shù)交流的事情。我趁機會問她謝玉銘教授是否曾于三十年代初在加州理工學院訪問，并曾與Houston合作。

　　她說：“是的。你為什么要問？”

　　我興奮地告訴了她書中的故事，并且問：

　　“你知道不知道你父親那時的工作很好，比Lamb有名的工作早了十多年，而且Lamb的結(jié)果證明你父親的實驗是正確的？”

　　“我從來不知道，當時他只告訴我在從事很重要的實驗。”

　　“你們父女都是研究物理的，Lamb1946年到1947年的工作引起震驚時，你已經(jīng)是物理學工作者了，他怎么沒有和你談起他自己30年代的工作呢？”

　　電話另一端的謝希德，沉默了—會兒才說，“說來話長。我們沒有機會。家父建國前去了菲律賓，他寫信要我留在美國或英國。我于1952年回國，回國后曾多次給他老人家寫信。我猜他對我不聽他的話很不高興，所以我們始終沒有機會討論他早年的工作。”

　　“前幾天，我剛自上海來到美國西岸，到芝加哥時突然接到消息，家父于3月20日在臺灣去世了。他大約是十多年前自菲律賓退休以后搬去臺灣的。（編者注：彼時，兩岸交流還未完全開放）”

　　謝希德又停頓了一下。

　　“我們父女四十年沒有見面了。他一定很傷心。我也很傷心，因為我知道他一直特別喜歡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