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3歲的老將曾志偉，本次延續三十多年前創作《最佳拍檔》的Bromance搞笑路數，監制“污”得發亮的男人喜劇《刑警兄弟》。無論是對內地喜劇市場的觀察、香港電影發展前景的預測，還是對賀歲片等類型喜劇的創作經驗、作為金像獎影帝的演藝感觸，他都以那標志性的沙嗓娓娓道來。

曾志偉

[喜劇符合當下期待 要向年輕人學習“污”]

　　記者：現在內地電影市場是以喜劇為王的，感覺跟香港電影在上世紀八九十年代的狀況比較相似？

　　曾志偉：我覺得現在內地跟香港當時的氛圍差不多，大家都很忙忙碌碌，忙完了就希望去影院放松一下，看場電影笑一笑，輕輕松松、開開心心的就好。所以喜劇成為現在市場的主流。

　　記者：今年周星馳導演的喜劇《美人魚》在內地創造了票房紀錄，您對此有什么看法？這是不是證明港式喜劇路線仍可以在某種程度上延續？

　　曾志偉：周星馳非常有他自己獨創的風格，觀眾對他又有很深的感情。他這樣一兩年一部地創作出來喜劇，觀眾一直都很受歡迎。喜劇中也分不同的派別，除了周星馳以外也有我們以前的《五福星》《最佳拍檔》這些以男性搭檔為主角，搞怪的輕喜劇風格。我們的風格是比較直接的，一看到就會笑，不是那種看完回家想起來才笑的。

　　我覺得觀眾很懷念香港八十年代的喜劇的，它在當下也應該還有市場，處理方式也各不相同。比如我以前拍的賀歲片，就是要老少咸宜，從3歲到83歲都要喜歡看。而年輕一輩的學生、情侶或者朋友一起去看電影，就會比較喜歡有男女故事、口味稍重一點的喜劇。

　　又比如，當年我們拍《追女仔》系列火了，后來又火了一個《鐵金剛》系列。我們就想：能不能拍個“泡妞”加“鐵金剛”的故事呢？于是就有了《最佳拍檔》和《刑警兄弟》這種模式——兩個男人一路上吵吵架、鬧別扭，其實又是好兄弟，也有男女愛情的元素。我覺得這也會受當下年輕人的喜歡。

　　記者：說到年輕人，您對現在年輕觀眾對喜劇片的欣賞口味有什么樣的了解？

　　曾志偉：現在我們要向年輕人學習啦。常常聽到公司的年輕人說，哇這個好污！我就不明白：什么叫“污”？這都要聽他們解釋了。觀眾還是年輕人居多的。我們的經驗加上他們的思維，才能做出符合當下的喜劇。

　　比如片中的幾個角色的性格，都是跟當下年輕人貼近的，他們都稍微有點“怪”。比如方皓玟那個角色，就有點略微的虐待狂；徐子珊演的“丑女”，有點憂郁癥，對案件又瘋狂執著，等等。現在社會發達了，大家身上也涌現出各種各樣的小毛病，都是我們平時在生活中可以看到的。電影必須有代入感，要讓大家在其中看到生活中的人和事。

[演《捉妖記》《煎餅俠》也是學習 演反派關鍵在于人性化]

　　記者：作為演員，您近年來的演繹也多是在喜劇片中。

　　曾志偉：近年來我拍的幾部喜劇都是不同類型的：《捉妖記》富有卡通元素，《煎餅俠》中導演大鵬的屌絲情懷，都挺不一樣的。

　　《煎餅俠》拍攝之前，我就認識大鵬，很欣賞這個年輕人。他的喜劇節奏跟一般的國內同行很不一樣、跟歐美很相似，《屌絲先生》那么受歡迎，就是他學習了很多歐美喜劇的結果。《捉妖記》則需要小朋友也看得明白，老少觀眾都能看得開心。拍這些戲也相當于我在學習，了解年輕人喜歡什么樣的喜劇、盡量走在前沿。

　　我對拍賀歲片更有經驗一些。賀歲片跟一般的喜劇非常不同，接觸的觀眾的年齡層非常廣，往往是以家庭為單位來買票，也許一年不去影院一次的人都會在那個時刻去看。

　　記者：你會希望繼續挑戰自己的演技嗎？其實大家對你塑造的經典角色——比如《無間道》中的琛哥——至今仍印象深刻。

　　曾志偉：我演戲演了這么多，正反派都演過，《無間道》中那種有深度的黑社會大佬的角色對我來說是更大的挑戰。演這種角色，更有挑戰、更引發創造性。畢竟嘛，沒有人會認為自己就是反派，他總能說出一大堆理由來證明自己做的都是“替天行道”。所以你必須把生命賦予角色，才能讓他生活化、人性化。這類角色才會比較好玩。

　　記者：近年來您演繹的角色以配角居多。您還想挑戰哪類分量重一些的角色嗎？

　　曾志偉：哈哈哈，這很難講，畢竟我又不是長得很帥的小生。我比較適合出演男主角身邊的重要人物，輔助作用會很大。我很高興有很多導演看到某個角色會想到：這個志偉來演不錯哦。一般你想象這個角色該這么演，我就盡量想出別的方法來演繹，這樣比較好玩。

[培養香港新演員還需時間 港影前景仍在合拍]

　　記者：前段時間香港電影金像獎頒獎，在演員提名方面又被大家注意到港影圈青黃不接的問題。對此您怎么看？

　　曾志偉：嗯……以往周潤發、劉德華都是從演電視劇開始的了。像我，是從電影產業底層一點一點做起的。現在香港電影業不景氣，產量一年只有四五十部，跟以往每年幾百部沒法比。年輕演員就很難在這里面出頭。所以大部分新人還需要從電視劇開始磨練起。但是從電視到電影，他們就需要有個轉變、磨合的過程，這需要時間。

　　像黃宗澤、金剛，都是我平時比較熟悉的演員。找他們來演的都是適合他們本人的角色。就好比以前我找吳君如來演戲，我會跟她說：把你平時跟我打麻將那種氣勢拿出來啦，演回真實的自己，多難看的表情都可以！對于宗澤，平時演了那么多帥哥，我就讓他演得賤賤的，讓觀眾看到他的另一面。

　　記者：香港電影前景的問題，這些年一直也受到大家的關注。在您看來，香港電影以后的發展方向會是什么樣？

　　曾志偉：現在中國內地市場發展得那么快，香港市場相比之下越來越窄。所以很多香港電影人都是先在本地磨練，做一些中小制作，成熟一些后再去內地做預算更大的制作。這樣跟以前的情況就非常不同了。

　　我常常跟香港年輕人說：要去了解中國內地市場。現在香港市場太小了，老在這么小的地方做，就沒有足夠大的世界觀去支撐創作，那樣是走不遠的。香港電影未來的趨勢，還是與內地合拍，以更加大的制作規模面向更廣闊的市場。（魯韻子/文）